美國式的折疊，打破了誰的“美國夢”？

小編昨天曾寫過美國的精英教育，里面提到了美國社會的分層導致了教育分層，很多人表示小編是不是有些夸大，于是今天小編就帶你領略“大熔爐”下的美國是怎樣“支離破碎”的。

>>>“精英教育”下的美國藤校招生，亞裔能否成為上升群體？<<<

不知道各位有沒有讀過科幻作家郝景芳創(chuàng)作的《北京折疊》，作者在書中設定了三個互相折疊的世界，隱喻上流、中產(chǎn)和底層三個階層。整個城市尺度的空間和時間雙重折疊意象恢弘，映射出當代社會中人們對于階層割裂趨勢的深切焦慮。

其實呢，這樣的場景已經(jīng)在美國真實的上演了，那一個個現(xiàn)實又立體的折疊城市，用種難以想象的“姿態(tài)”把美國安排的明明白白！

在美國的城市地圖上，你能看到很多難以理解的“形狀”。

比如阿拉巴馬州（Alabama）最大的城市伯明翰（Birmingham），長這樣——

伯明翰有著長長的“細須”，和各種棱角分明的“外掛”。

再比如加州的第三大城市圣荷西（San Jose），還有俄克拉荷馬州的首府俄克拉荷馬城（Oklahoma City），它們長這樣——

它們中間都空了很多小塊。

而佐治亞州的薩凡納（Savannah），比它們還奇葩——

說是一座城，但誰跟誰都不挨著。這種領地還有個名字，叫“飛地”（Enclave），飛出去的地盤。

這些細須、外掛、空洞、飛地，還有鋸齒一樣的城市邊緣——它們是偶然的嗎？

不是。

在美國，還有很多城市的地圖像它們一樣“魔幻”——

而藏在這些魔幻形狀背后的，是一個已經(jīng)折疊好的美國社會。

在中國，如果你去上門“提親”的話，丈母娘可能會問你：“小伙子，市里有沒有房啊？”

如果把這個段子照搬到美國一些地方，丈母娘可能會問你：“小伙子，郊區(qū)有沒有房啊？”（雖然美國人一般都不會這么問的）

有錢人住郊區(qū)，沒錢的才住城里，這在過去幾十年里一直是美國社會的一個主流現(xiàn)象。

但這又是為什么呢？

美版“逃離北上廣”

二戰(zhàn)之后，美國經(jīng)濟騰飛，很多人口袋里的錢越來越多，人的本質(zhì)一樣的，錢一多就開始想別的了，于是有錢人都想住大房子。

但城市的地兒就這么多，哪里容得下這么多的富人要求，于是人們把目光投向了郊外。

為此美國政府甚至一度鼓勵開發(fā)商，在近郊建設全白人的新興住宅區(qū)。

政府給開發(fā)商優(yōu)惠政策，包括發(fā)放專項的政府貸款，給買房的白人提供貸款擔保等等。

1945到1965年，政府只給郊區(qū)買房的人提供補貼。

如果在市區(qū)買房，就只能用高利率的貸款。

在很長一段時間里，法律還允許社區(qū)居民之間達成協(xié)議，禁止把周圍的房屋賣給特定群體。

在一些以白人為主的居民區(qū)，鄰里們就達成協(xié)議，禁止黑人在這一區(qū)域購置房產(chǎn)。

雖然后來，這種歧視種族的房屋禁售協(xié)議被廢除，但是各種“巧立名目”的變相歧視依然廣泛存在。

有統(tǒng)計數(shù)據(jù)表明，同等收入水平的白人，比黑人等少數(shù)裔更容易獲得住房貸款。

再后來，美國的高速路網(wǎng)和通信技術進一步發(fā)展完善，汽車又很便宜，所以住在近郊，開車上班，或者住在近郊，在家辦公，都成了非?？尚械淖龇?。

白人、富人紛紛遷往郊區(qū)，滯留在老城區(qū)里的黑人、窮人的比例越來越高。

加之城里日益泛濫的毒品，幫派、搶劫等犯罪率的持續(xù)高升，也致使大部分中產(chǎn)白人斷了回城里的念頭。

甚至一些企業(yè)，會跟著自己的客戶和員工搬到近郊。

美國人給這種現(xiàn)象起了個名字，叫“市郊化”，或者叫“郊區(qū)化”（suburbanization）。

于是美國版的“逃離北上廣”，就使得一些原本人丁興旺的城中心、市中心變得蕭條。

而看似“魔幻”的城市地圖，就在這樣的潮流中應運而生。

我們的地圖是.jpg   人家的地圖是.GIF

和中國不一樣，美國很多城市的“領地”，是可以發(fā)生動態(tài)變化的。

今天倆市還在做鄰居，明天就成了“一個市的人”，這種情況時有發(fā)生。

一座城市的市政府，在“吞并”鄰居家地塊的時候，只考慮一件事——我“娶這房姨太太”，值得嗎？

鄰居那么多，到底吞誰比較好？而“好鄰居”的標準是：錢多、債少、學區(qū)好。

20世紀80年代，伯明翰市就把旁邊的奧弗頓（Overton）給吞并了。

伯明翰的一個市議員說：“奧弗頓光一家購物中心，對整座城市總收入的貢獻就達到了15%。”

而收入不多、又欠一屁股債的破地方，是沒人愿意要的。

在美國，很多優(yōu)質(zhì)的學區(qū)和教育資源，分布在白人、富人聚集的郊區(qū)，而不是市中心。

所以學區(qū)好的地方，同樣會受到青睞——畢竟誰都想把好學校攏到自己的地界里。

所以美國城市的擴張，都挑食，并且還挑的很有原則，那就是“有所吞，有所不吞”。

挑肥揀瘦的結果，就是今天美國很多城市的奇形怪狀。

擴張是藕斷，還是絲連？

知道了擴張的成因，這還沒完，這里有個最有意思的問題是：

既然都是吞并鄰居，為什么不同的城市版圖，有的是伸出長長的“細須”，有的是八竿子打不著的“飛地”？

因為不同的州，對城市邊界的要求不一樣。

有的州，比方說阿拉巴馬州就要求，一座城市必須是連續(xù)不斷的（contiguous）——換句話說，城市的整個邊緣必須能一筆畫出來。

所以阿拉巴馬州的伯明翰市，為了吞并一些并不相鄰的、“遠處”的富鄰居，用一片細窄細窄的土地，把遠鄰和自己連了起來。

那條窄窄的“細須”，實際寬度不到100米，根本就不是它想要的，只是為了滿足本州的法律罷了。

所以整個伯明翰市在擴張吞并的過程中，變成了一個奇怪的“八爪魚”。

而有的州就沒有這個“一筆畫”的要求，比如薩凡納市所在的佐治亞州。

所以它就可以有不相連的“飛地”。

“你愿意嫁給我嗎？”“且慢，我琢磨琢磨?！?/strong>

美國的大多數(shù)的州都要求，如果一個市想吞并它的鄰居，必須由被吞并區(qū)域的居民來投票。說白了，這得是一場你情我愿的交換。

大城惦記著小城富人的錢（豐厚的稅收）。小城惦記著大城的配套設施和公共服務。

如果覺得男方（大城）的條件不好，女方（小城）當然是可以拒絕的。

所以有很多要被吞并的居民投票都沒有通過。

因為有一些富裕的郊區(qū)居民，不想把自己交的稅用在城里的窮人身上，他們也擔心合并以后會帶來更高的稅負。

有一些城區(qū)的黑人也不樂意，他們擔心自己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各種市民權利，會被新入場的富人們褫奪。

所以有一些市政府就想出了對策，它們?nèi)ゼ娌⒛切┥虡I(yè)用地，比方說港口、購物中心、機場，這些地方居民稀少，投票就是擺設，而回報給政府的財政收入會非?？捎^。

而竟然還有8個州，甚至都不需要征求鄰居的同意，它們允許一個市單方面就可以吞并鄰居。（Only eight states allow municipalities to annex territory unilaterally.）

大城里的小事，在小城里都是糟心的大事

為什么有一些小城市，甘愿被人吞并？

因為它們也在苦苦地掙扎著。

我們熟悉的洛杉磯（Los Angeles）這座城市，它坐落在同名的縣里，就叫洛杉磯縣（County of Los Angeles），這是美國人口最多的一個縣，將近1000萬人。

在這個縣里，像洛杉磯這樣的城市一共有88個，人口最多的是洛杉磯城，390萬人；

人口最少的一座城，弗農(nóng)（Vernon），只有76個人。就為了這76個人，也得弄一個警察局。

不僅基礎設施、行政資源出現(xiàn)大量浪費，很多城市鄰居之間在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上，也是拒絕合作。

比方說垃圾回收這樣的事情上，都怕一合作了，獨立城市之間的“邊界感”就變得更模糊了。

公交、地鐵也是這樣——切得稀碎的小城市很難自己開發(fā)四通八達的公交線路，小城的居民只能默默忍受交通的不便。

甚至這樣七零八落的小城分布，還讓很多企業(yè)鉆了空子。

它們擺明了自己想要搬到大都市去，所以小城市為了本地的財政收入，拼命地競爭，想把它們留下，那就得“割肉”——要么給稅收優(yōu)惠，要么許給其他福利——跪求人家金主企業(yè)留下來。

只是這樣讓步，又能給城市發(fā)展帶來多少真正的好處？

而小城硬留下大企業(yè)和大批員工，對城市基礎設施的使用，本身又加重了負擔。

船小并不好調(diào)頭，船大才能滾雪球。

有時候如果打不服又合不來，就只能老大哥（州政府）出面了。

美國有一座著名的“雙子城”（Twin Cities），是明尼阿波利斯市（Minneapolis）和旁邊的圣保羅市（St.Paul）。

兩個城市曾經(jīng)為了爭奪城市發(fā)展的商業(yè)利益，經(jīng)常大打出手。

100年前，如果一個建筑師在這座城市接活兒，那么另一座城市會直接拒絕你參與任何建設。

甚至一座城市會派人去逮捕、綁架另一座城市的人口普查員，為的就是不讓對方統(tǒng)計出來的人口，超過我自己。

簡直是喪心病狂。

后來到了20世紀60年代，明尼蘇達州政府立法，要求本州所有的市政府，包括這兩座城市，必須把自己收到的商業(yè)稅上交一定比例，用于共同發(fā)展（put part of their commercial taxes into one kitty）。

到今天，雙子城地區(qū)的經(jīng)濟規(guī)模已經(jīng)達到了全美國的第13位，在中西部地區(qū)排名第二。

我們不能說，上交一個“共同發(fā)展基金”，就讓雙城地區(qū)的經(jīng)濟一飛沖天。

但至少停止城市之間的內(nèi)斗，結束沒有必要的資源浪費，才可能有后來的飛躍。

大有大的好處

在美國的北卡羅來納州，有一座城市叫夏洛特（Charlotte），人家是一點也不煩惱。

因為這個州，對“城吞城”這件事兒管得是最松的。

從1950年，一直到2010年，60年間整個夏洛特市的面積膨脹了892%，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接近800平方公里，跟紐約市差不多大。

因為人家不需要像伯明翰那樣伸出“細須”，它可以自由地鯨吞，所以就發(fā)展成了北京這樣“攤大餅”的模式。

夏洛特就這樣，從一個面積不足百平方公里的小地方，變成了北卡羅來納州的經(jīng)濟火車頭。

夏洛特居民收入的中位數(shù)，比全州高出2/3，失業(yè)率比全州低1/3。

由于大片土地完整相連，就像北京一樣，發(fā)展出了四通八達的公共交通。

美國銀行把總部也設在了夏洛特。

你看它現(xiàn)在的形狀，像不像一個汽車品牌Logo上的小獅子？

在互聯(lián)網(wǎng)行業(yè)，有個聽起來很高大上的名詞，叫“網(wǎng)絡效應”。

說大白話就是：如果有越多的人用微信，那么就會有越多的人用微信。

這簡直就是一句廢話。

但是在城市擴張的過程中，這是一句大實話。

公交車、地鐵、加油站、高速路……如果城市很小，建一個地鐵站能服務的人很少，那維護單個乘客（用戶）的成本就會很高；

而如果城市很大，像北上廣這樣，那單個用戶的成本就會降低（用數(shù)學都可以算出來的），設施的利用效率會更高，城市就會更有發(fā)展動力——把它們建得更多、更好，網(wǎng)絡效應就會大大增強。

所以美國城市的結盟、融合、兼并，還在不斷地上演著。

我們所熟悉的匹茲堡，它只是賓州的阿利根尼縣的130個城市當中的1個。

但匹茲堡花了幾十年的時間，跟它的鄰居們合縱連橫，開展區(qū)域性的合作。

這個當年被鋼鐵大王卡內(nèi)基相中的“鋼鐵之都”，如今已經(jīng)發(fā)展成了醫(yī)療、金融和高科技中心。

還有肯塔基州的路易維爾市（Louisville），飽受支離破碎的“穿心”之苦，它們花費了巨大的心力，與92個鄰居市聯(lián)合組成了“大路易維爾”（Greater Louisville）。

聯(lián)合前的路易維爾

聯(lián)合后的路易維爾

你可不要以為，這樣的合縱連橫在美國比比皆是。

它們僅僅是個例。

在美國，真正的區(qū)域協(xié)作遠沒有那么容易。

近些年有人研究發(fā)現(xiàn)，進入21世紀以后，有一些中產(chǎn)和富裕階級開始回遷到市中心。

但這不能改變美國城市階層分裂加劇的事實。

《華盛頓郵報》做過詳細的統(tǒng)計，他們驚人地發(fā)現(xiàn)，美國城市的貧富割裂，不止體現(xiàn)在城市之間，更體現(xiàn)在城市之內(nèi)。

割裂亞裔、黑人和白人、窮人和富人的，有時候只需要一條河、一條路、一個公園就夠了。

看看下面的幾張居住地分布圖，藍色的點是白人，綠色的點是黑人，黃色是拉美裔，紅色是亞裔：

圖中密密麻麻的每1個小點，都代表著1個常住人口。

鐵路、公路和河流，把密爾沃基市（Milwaukee）的人種切割得整整齊齊：

而在華盛頓特區(qū)，把白人和少數(shù)裔分得清清楚楚的，是一個政府修建的自然公園——巖溪公園（Rock Creek Park，圖中的黑色區(qū)域）：

在底特律，有一條臭名昭著的“8英里路”（Eight Mile Road），它也是城區(qū)和北部郊區(qū)之間的市政分界線——

可以看到，黑人多在城區(qū)，而白人集中在北部郊區(qū)。

類似的割裂比比皆是：

布法羅（Buffalo），又稱水牛城，紐約州第二大城市（僅次于紐約），一條主街就像一把刀：

圣路易斯（St.Louis），密蘇里州第二大城市，中間橫亙著一條四車道寬的“德爾瑪大道”（Delmar Boulevard）：

康涅狄格州的首府哈特福德（Hartford），被鐵路“規(guī)劃”得清清楚楚：

鐵路、公園、公路——這些看似不起眼的公共設施，完成了對一個個美國城市的裁切與折疊。

可能這幾年里，你已經(jīng)聽多了，聽膩了，關于美國貧富分裂的各種論調(diào)。

但是沒有什么，比這些圖來得更直觀。

從地理上的分隔，上升到價值觀上的割裂，還有什么是難以理解的呢？

2000年，小布什和戈爾競選總統(tǒng)，那時候統(tǒng)計一下，投他們票的郡縣（Counties），雖然數(shù)量上有差異，投小布什的郡縣更多，但是兩人背后的郡縣，所占的全國GDP份額，幾乎是對半開（46%對54%）。

可是到了2016年的美國總統(tǒng)大選，支持希拉里的郡縣數(shù)量不到特朗普的1/5，卻占據(jù)著全國64%，將近2/3的GDP。

最富裕的、對國家經(jīng)濟發(fā)展最重要的郡縣，都投給了希拉里。

她可能沒輸在選民質(zhì)量上，而是輸在了數(shù)量上。換句話說就是特朗普只是贏在了數(shù)量上。

下面這幅圖，藍色方塊是支持希拉里的472個郡縣GDP份額，右邊將近2600個紅色方塊，都是支持特朗普的郡縣GDP份額。

而美國目前所發(fā)出的聲音，或許就像支離破碎的城市地圖一樣，已經(jīng)聚不到一塊兒了。

就像科幻作家郝景芳的小說所描繪的那樣——

這樣的城市，似乎已經(jīng)折疊完了。

當人們談論美墨邊境的那堵墻修得怎么樣了，

大家其實更關心那些“看不見的墻”。

磚頭壘砌的墻再高，總有它拆除的那一天，總有它風化的那一天。

可人心里的墻呢？

一個折疊好的美國，它離下一個冰雪消融的春天，還有多遠？它的“美國夢”是否還圓滿？

而美國的這種折疊又對中國警示著什么？

文章改編自：

文／ReadAbroad

來源：遠讀重洋（readabroad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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